傍晚,老天才灑過雨,悶熱的空氣漸漸被一絲涼意融盡。剛想出門涼快涼快,手機鈴聲響起。
電話,是一個堂弟打來的。他在很遠的一個美麗城市搞裝修。電話中他問家里下雨沒有。他收罷麥走時,家中正旱,莊稼苗蔫的可憐。那幾日,空氣干燥,高溫不下,一根火柴仿佛都能不劃自燃。
我告訴堂弟,雨剛歇腳。有這場透雨,莊稼苗從此會線提似的瘋長,旱情已經(jīng)緩解了。
“家中沒啥事吧?”堂弟問。我明白堂弟問話的心思。他離家時,因一點小事,小兩口拌了幾句嘴。第二天走時,他倆心里都不太高興。一個人在這樣遠離家門的時候,帶著郁悶的心情,能不留下一縷思念嗎?我告訴堂弟,家中一切都很好。聽得出,電話里堂弟并不想多問,我知道,他期待知道家中的一切,我也知道,不管我說多少也填不滿他內(nèi)心那種空落落的感覺。這樣的感覺我也有過。
幾年前,我曾遠離家門,去大西北的蘭州市呆過一段時間,那是黃河上游的一個美麗都市。當火車鳴笛,車輪將啟動的那一刻,我心里猛的一緊。向家鄉(xiāng)、親人揮手告別,我不禁眼睛濕潤,惆悵陡生。離家越遠,思念便愈濃重。這時,我突然覺得,剛剛分別的一切,是那么熟悉,又那么陌生,那么遙遠,又那么親切,我初嘗了“故鄉(xiāng)難離”的滋味。
到蘭州,一下火車,眼前一片陌生世界。晚上一躺下,腦中就搜尋起離家時忘記囑咐家人的話。爬起來,一件件記下。我自已也覺得奇怪:自已啥時候這么心細過?
幾晚過去,小本上記得密密麻麻一片。往家打個電話吧,免得家人惦念。那天,我剛拿起手機,心中一時不知從哪兒問起,和今天的堂弟一樣,只問了句:“家中有啥事沒?”話一出口,就覺得無趣和傻氣。離家的頭天晚上,我就無數(shù)遍囑咐過家中人,有事兒給我打電話。才幾天?自已不覺好笑。
寫到這里,我突然想起家鄉(xiāng)的一句俗語:“有家的人,線線牽,離家一日,想回轉(zhuǎn)。”